替逃婚的妹妹履行婚约的第十年，只因为坐了她最喜欢的椅子。
就被她留下的孩子推下了三层高楼。
我脊柱断裂，满身是血地哀求他喊人。
他却跟他爸爸一样讥讽我。
“你也配用我妈妈的东西，我告诉你，你永远取代不了她！”
“还想让人救你？我就要看着你变成残废，让爸爸把你扫地出门！”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从还在襁褓起，就被我接手照顾的孩子。
心如凌迟般疼痛。
被送进医院抢救后，我拨通了国外的电话。
“曾教授，我愿意出国。”
我刚打完电话，李沐阳和爸妈就带着一脸不满的李潇走了进来。
李潇恶狠狠地盯着我：“我凭什么给这个臭女人道歉！”
“是她先去坐了我妈妈的椅子，我不过喊了他一声，她就吓得从楼上摔了下来。”
“她血都没流，我还以为她又在演戏骗我。”
他越说越难听，旁边几人却都没有阻止。
只是冷冷看着我，脸上全是斥责之色。
我却没像之前一样辩解，只是木然地盯着窗外。
李沐阳却出声斥责道：“吴雨薇，孩子在跟你说话，你却看也不看。有你这样当妈的吗？”
我讥讽地笑笑：“谁家孩子，看见自己妈妈受伤了，连句关心都没有，还一直在骂人。”
李沐阳的不满更深：“那还不是因为你对小潇不够好，还经常装可怜骗他。”
不够好？
李潇先天不足，经常生病，是我不分白天黑夜地照顾他。
学针灸推拿，煲汤煮药膳，一一精通。
弹钢琴的细长手指变得粗糙肿胀。
李潇一句没有安全感，我就三天三夜不合眼地陪在他身边。
可惜，这些李沐阳都看不见，李潇也是。
李沐阳还在教训我：“吴雨薇，你嫁进李家时，我对你就只有一个要求，那就是照顾好小潇，这很难吗？”
“你要是做不好，我就跟你……”
“离吧，你想离婚就离婚，这个李太太我不想当了。”
李沐阳讶异地盯着我，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。
也是，毕竟这场婚事是吴家求来的。
当初吴雨瑄履行婚约嫁给李沐阳后，她的白月光回国了。
吴雨瑄生下孩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李家盛怒，爸妈就把还在国外读博士的我骗了回来。
用迷药把我送上了李沐阳的床。
事情闹得很大，再加上李潇嗷嗷待哺，李沐阳只能娶了我。
却也约定了期限，只有十年，等李潇长大，就和我离婚。
可每次争吵，他都会拿离婚威胁我。
既然如此，那便离吧。
爸妈却先炸了锅。
“雨薇，你在胡说什么？你怎么能离婚？你要是走了，小潇谁照顾。”
他们无比失望的脸，跟当初我不肯给吴雨瑄让出婚事是一样。
当初跟李家订下婚约时，妈妈怀的是我，这联姻对象自然也是我。
可后来吴雨瑄被白月光伤了心，赌气要嫁人。
一句话爸妈就让我把婚事让出来。
见我不说话，爸妈又赶紧说。
“好了，这次你也受伤了，我们也不让你给小潇认错了。”
“你服个软，我们就给你家里的钥匙，你想回来就随时回来。”
嫁进李家，当这个后妈后，他们就收走了我的家钥匙。
还跟保安和司机都打了招呼，除了带李潇一起，都不允许我进家门。
“南桥，只有你没了家和退路，才会把李家当成自己家，把李潇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。”
后来，哪怕我被撒气的李沐阳赶出家门。
在寒冷雨夜里求了一晚上，他们都没放我进去。
见我不说话，李沐阳以为我是动了心。
他也恩赐般说道：“行了，又不是多重的伤。你也别置气了，等好了我带你去拍婚纱照。”
这么多年，我和他连张合影都没有。
甚至连聚会时不小心被人拍到同框，都会被他大发雷霆地教训一顿。
可现在，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，我都不想要了。
我淡淡地说道：“不用了，我下个月就走了。”
病房里瞬间陷入了像死一般的安静。
可很快，爸妈和李沐阳的怒火就席卷而来。
“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？”
“小潇还有一个月就要去参加奥数大赛了，你走了谁照顾他，谁教他？”
“你一个当妈的，怎么能这么心狠，为了赌气就把孩子丢下啊！”
当妈？
我看向那边的李潇，他眼里全是愤恨。
十年来，他从来只叫我雨薇阿姨，这两年更是连称呼都没有，变成了臭女人。
李潇才学说话的时候，是喊过我妈妈的。
可李沐阳听见了，瞬间暴跳如雷。
不仅抢走孩子，还把我赶出家门。
“你不要白费心机了，李潇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妈！”
哪怕吴雨瑄抛弃了他，李沐阳心里也只有她。
后来，李潇一喊我妈妈，就会被李沐阳教训。
十年时光，我活得像一个保姆。
不过很快，一切就要结束了。
我回神，看着爸妈和李沐阳。
“是你们说的，我只配占着这个位置十年。”
“现在时间到了，我也该走了。”
爸妈满脸恨铁不成钢：“又没有人赶你，你提这茬干什么？”
和以前一样，他们只担心和李家断了姻亲关系，生意受损。
而一旁的李沐阳，却没有我想象中的解脱。
他拧紧了眉：“这算什么理由！你要是求我一下，我还能真的赶你走？”
“行了，你要是担心别人说闲话，我发个朋友圈就是，说你从此以后就是李夫人了。”
虽然当初答应了我进门，可李沐阳连个婚礼都没办。
有他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来家里，他也只是随口介绍，暖床带孩子的。
所有都知道，我不过是个爬床失败的金丝雀。
榜上了十年的好日子，期限一到，就要被扫地出门。
可我在意的，又怎么会是一个名分。
我淡淡地回道：“医生说了，我这次可能会留下残疾。”
“一个腿瘸的女人，不配当李氏的夫人，也不配养育李氏下一代继承人。”
李沐阳松了一口气：“你担心这些干什么，有我在，谁会说你闲话。”
“再说了，李家的财力，还给你请不来好医生吗？”
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，以为我只是在赌气拿乔。
他自顾自地说道：
“行了，你也别说气话了，你当了十年的家庭妇女，离了李家和吴家，出去还怎么生活。”
“你既然这么在意，到时候我让秘书给你买个钻戒就是。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，你就是李夫人了。”
“至于公开，你就别想了，万一雨瑄看见了，不肯回来怎么办。”
说完，他就带着爸妈和李潇走了。
只留下秘书跟我对接治疗的事。
哦，还有那枚施舍的戒指。
秘书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：“雨薇小姐，李总只批了一百万的预算买戒指，只能买成品的了。”
“你要是不懂这些，按最贵的挑就是。我好心告诉你，首饰算你的个人财产。”
李沐阳觉得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，才费心爬床。
于是每月只让我找管家领三千的生活费。
秘书自然也觉得，李沐阳给我一百万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。
可我今天不小心坐了那把椅子，请大师给吴雨瑄专门定制的椅子。
花了一千万。
那个从不让我踏足的主卧里，摆满给吴雨瑄的东西，不下十亿。
我推开秘书给我选款式的平板。
“你看着选就是。”
反正那枚戒指最后也会被李潇毁掉。
就像李沐阳偶尔给我带回来的所有东西一样。
哪怕只是些赠品。
而且，我也不会戴了。
才把秘书打发走，李潇又去而复返。
他打开保温盒，把滚烫的粥向我泼来。
“你最好自己识相点赶紧滚，不然我下次泼的，就是硫酸了。”
他力气小，粥全泼到了被子上，只有一些飞溅到我的手臂上。
明明已经是昨日凌晨我早早爬起来替他熬的粥了，现在却还是烫得惊心。
李潇见我手上红了一片，才满意离去。
护士赶来替我换了被褥，敷了药。
走之前欲言又止，终于还是跟我说：“有些小孩子，就是养不熟的。”
我低头看着满身的绷带，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。
是啊，一个外人都看得懂。
我却信了十年的真心换真心。
可不管是跟我青梅竹马的李沐阳，还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李潇。
用真心换来的，都只有无尽的恶意罢了。
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，他们几个都没来再看过我一次。
我雇了个护工，坐着轮椅出了院。
回李家取东西，进门却看见对我不闻不问的几个人都在客厅里，欢声笑语不断。
中间围着的人，赫然就是十年不见音信的吴雨瑄。
爸妈紧紧搂着她双眼泛红：“雨瑄，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。”
“你想吃什么，爸妈去给你做。”
李潇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。
“妈妈，你可算是回来！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是没有人关心的小孩了。”
如冰山一样的李沐阳，也满脸欣喜。
“雨瑄我就知道，你肯定放不下我的。”
他们欢欣地围在一起，仿佛当初吴雨瑄不告而别时的崩溃，都是假的。
爸妈求我回来时，一个犯了心脏病，一个哭得眼睛都快瞎了。
他们说吴雨瑄没有心。
我帮忙整肃公司，抵抗李氏的打压。
被他们送上李沐阳的床后，明知李家可能是火坑。
却还是在他们的哀求里，进了李家。
而李沐阳，也因为吴雨瑄的离去，颓废自闭，天天酗酒。
我抱着李潇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，帮他走出阴霾。
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说，以后肯定好好跟我过日子。
还有李潇，才知道自己是被吴雨瑄抛弃的时候，他大受打击，日夜不停哭闹。
是我再三承诺，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，他才逐渐开朗。
可十年的苦心经营，都抵不过吴雨瑄的回心转意。
我进门的响动吸引了众人。
爸妈脸色尴尬地开口：“雨薇，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。”
他们一副我不合时宜，打扰了他们一家团圆的表情。
我收回眼神，吩咐护工推我上楼。
“联系不上你们，打不了招呼。”
住院这几天，有些地方需要家属签字。
我给他们打了上百个电话，都没人接。
还有我走后，李潇和李沐阳的生活起居安排问题。
我发信息过去，也如同石沉大海。
可这会，却怪我不提前说。
李沐阳脸色有点难看：“好了，一时没注意而已。”
“你快上去休息吧，才回来，别累着。”
他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？不过是担心我打扰他和吴雨瑄相聚而已。
不过这些，我都不关心了。
李潇却在我背后阴阳怪气。
“快滚吧！我妈妈可回来了。”
“你这个粗俗的女人，连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我妈妈。”
那边的吴雨瑄打扮得花枝招展，精致到了头发丝，还做着长长的美甲。
确实比我素颜穿着卫衣的样子，好看太多。
可我也是在照顾李潇之后，才不打扮的。
不仅是没有时间。
我还担心那长长的头发，会缠到他小小的手指。
担心美甲戳到他娇嫩的小脸。
担心香水和化妆品，熏到他。
不过这些，李潇都不在意。
我没理他，径直上了楼。
导师的电话打了，跟我说起过去的安排。
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。
“雨薇，你真的想好了？那毕竟是你养了十年的孩子。”
“还有李沐阳，你们青梅竹马的感情，十年过去只会更深啊。”
那又怎么样，只要吴雨瑄一出现，我就完全没有了容身之地。
我坚定地说道：“曾教授，我想好了，我不属于这里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沉默许久。
一回头，却看见了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李沐阳。
看见我慌张的神色，李沐阳不屑地嗤笑一声。
“好了，再演就过了啊。”
“我上来的动静这么大，还装得浑然不知的样子在那里打电话。”
“不就是看雨瑄回来了，跟我玩离家出走的戏码吗？”
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鄙夷，我心里有些复杂。
兴许是要走了，又想起从前的事。
李沐阳小时候不是这样的。
那时候的他，无条件地信任我，跟在我身后。
哪怕爸妈为了吴雨瑄，把我送去离家一千公里外的寄宿学校。
李沐阳绝食三天，冒着分不到股份的风险，也硬求着家里把他送去了我的学校。
那时候我以为，我们能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幸福到老的。
哪怕心里再渴望爸妈的爱，为了跟他的婚约，我也拼死抗争。
可等我好不容易从爸妈囚禁我的地下室里逃出来时。
看见的就是他在盛大装点的礼堂里，给吴雨瑄戴上了戒指。
爸妈跟我说，我比不上吴雨瑄。
李沐阳看清这点后，才选择了吴雨瑄。
我拼命告诉自己不是这样，可李沐阳拥着吴雨瑄时的笑意，做不了假。
后来爸妈求到我面前，求我去李家帮吴雨瑄收拾烂摊子时。
点头的瞬间，也掺杂了几分私心。
我以为，我和李沐阳还能回到从前。
可十年的冷嘲热讽，让我看清了。
李沐阳眼里，确实只有吴雨瑄。
“爸爸，你上来找臭女人做饭，怎么这么久。”
“妈妈还在下面饿着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