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的女生缓缓叹了口气:“想明白了就好,你放心,一个星期,我找人安排好一切。”
两个人没有说太多,这本就是她们的约定。
许知夏出狱的那天就告诉姜梨,如果她后悔了自己可以随时带她走。
可姜梨还是想再看顾妄昭一眼。
这三年的每一个夜里想起顾妄昭时,她恨过,疼过,也爱过,
他早已成为她的执念,她只想亲口告诉他三年前的真相。
可直到亲耳听见他说出那句“玩玩而已”,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姜梨闭上眼,她的心好像被人混合着血肉挖去一块似的,疼得让她窒息。
好不容易挨到天亮,姜梨才从床上爬了起来,
她默默捡起了地上被顾妄昭撕碎的衣服,然后用外套把自己裹了起来。
她刚下楼,就对上了走廊上正在抽烟的顾妄昭的视线。
“放在床头的药涂了没?”
姜梨看着他的眼睛再无波澜,平静地点点头:“多谢顾总关心。”
顾妄昭皱起眉:“你要这么跟我说话?”
“如果您觉得我不配的话,我可以直接叫您顾先生。”
姜梨低下头没让他在继续说下去,她的语气里满是恭敬,像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,但是那股疏离的冷漠还是让顾妄昭冷了脸。
他冰冷地摁灭了烟头,留下一句,“你有自知之明最好。”就头也不回的下了楼。
姜梨轻轻叹了口气,故意隔了一会儿才走向楼梯。
听见动静,餐桌前的顾父顾母都没有说话,只有顾蓁蓁讥讽地笑了一声,跟坐在身边的苏念安使了使眼色。
姜梨默默在后面站了很久。
久到她腿间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时,顾父才皱着眉开口。
“三年了,知道自己错了吗?”
“知道了顾董我以后不敢了。”
顾父拧着眉刚想问她喊得什么,一旁的顾蓁蓁却突然撅起了嘴,
“一句轻飘飘地知道错就没了?念安姐到现在都有心悸的后遗症呢。”
姜梨迎上苏念安看似柔弱实则挑衅的目光,拼命地攥紧了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,
“哑巴了,不知道过来道歉?”顾妄昭警告地敲了敲桌子,却被苏念安拉住了手臂:“算了,姜梨毕竟年纪小嘛。”
“年纪小?”顾妄昭冷笑了一声:“顾家养了她二十年,连做错事道歉的教养都没有吗?”
一股涩意在姜梨的口中弥漫,她看着一脸嫌恶的顾妄昭,忽然低头笑了。
“姜梨!”
这是顾妄昭最后的警告。
姜梨垂下手,静静地走到苏念安面前,突然“扑通”直接跪在了地上:“苏小姐,我错了。”
刚才还满是怒火的顾妄昭不禁有些怔住,看着低眉顺眼跪在地上的姜梨皱了皱眉。
苏念安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在顾妄昭怀里,委屈地看了他一眼,
“妄昭哥哥,我不是这个意思,姜梨你这是做什么。”
“没事,”顾妄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:“既然她想跪就让她跪。”
“看来是在监狱待了三年,终于学会安分守己了。”顾蓁蓁咬着唇,看着脚下的姜梨,眼中是止不住的得意。
姜梨只是静静地听着耳边的声音,麻木地像个木偶一般,始终没有抬头。
直到她终于被允许起身的时候,双腿早就已经失去了知觉。
姜梨咬紧了唇慢慢站了起来,膝盖上的伤口开始如同针扎的一般,细细密密的泛着钻心的疼。
“砰”地一声,她还没有直起腰,迎面一杯牛奶就冲着她的脸砸了下来。
摔在地上的玻璃崩起,沙发上的顾妄昭几乎是下意识就把身边的苏念安拉进了怀里。
顾蓁蓁“哎呀”一声站了起来:“姜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。”
姜梨伸手默默擦掉了脸上混着玻璃渣的牛奶,只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“对不起。”
“那你赶紧清理干净,扎到念安姐怎么办,你赔得起吗?”
姜梨弓着身子跪在地上,伸手去够一块块的玻璃碎片,尖锐的玻璃划破了她的皮肤,
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迹混合在牛奶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。
直到捡到顾蓁蓁脚下时,她看着姜梨的脸,勾了勾唇,下一秒便状若无意地踩在了姜梨的手指上。
“真是笨死了,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?”
“我不是.....”
“够了!”顾妄昭厉声打断了姜梨的所有解释:“既然是你做的,你就得认。”
“蓁蓁因为流落在外,吃了二十年的苦,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?”
姜梨被踩得红肿的手指在半空中滞了滞,她抬头看向顾妄昭的眼睛,忽然觉得有些可笑。
自从顾蓁蓁回来,所有人都在告诉她,她有多对不起顾蓁蓁,
可她也不过是个被报错的孩子,这场闹剧里的受害者。
顾蓁蓁回来可以心安理得的拿走她的一切,而她姜梨却再也见不到她的亲生父母了。
凭什么有罪的是她。
顾妄昭看着姜梨的眼睛微微有些刺痛,他好像被质问着,生出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来。
苏念安捂着自己被玻璃划到的伤口,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,
顾妄昭猛地回过神,直接将她拦腰抱着上了楼,没再看地上的姜梨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