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第一百次了，顾言！」
我崩溃地将刀抵在他的心口，声音颤抖却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。
「我骗你、背叛你、设计杀了你整整一百次！你到底为什么...为什么每一次，还能像个傻子一样重新爱上我？！」
他握住我持刀的手腕，力道不大却让我无法挣脱。
他深邃的眼眸映着我的癫狂，声音是历经百世轮回的疲惫与温柔。
「因为...我在等你，苏晚。」
「等我亲手杀了你，完成那狗屁系统任务吗？！」
「不，」
他轻轻摇头，一字一句，像投入湖心的石子，激起我记忆的涟漪。
「我在等你，记起『第一次』的真相，等我们...一起打破这诅咒，回家。」
01
睁开眼，熟悉的天花板又一次映入眼帘。
窗外阳光明媚，鸟鸣清脆，和第一次循环开始时一模一样。
「恭喜宿主，成功进入第一百次循环。本次任务目标：杀死顾言，期限三个月，任务失败将持续循环。」
脑海中冰冷的电子音响起，这个声音如影随形地陪伴了我整整九十九次循环，每一次都在提醒我同一个任务：
杀死顾言。
「闭嘴。」
我冷冷地回应，将被子一把掀开。
房间里一切如常，窗台上的绿植，墙上的挂画，桌上的精致化妆品，全都一尘不变。
我已经看过这个场景九十九次，每一处细节都刻在脑海中，让我作呕。
我木然地走到梳妆台前，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，眼下浓重的黑眼圈，眼神空洞如同一潭死水。
九十九次的失败，九十九次的重来，已经让我的精神濒临崩溃。
「系统，告诉我，为什么要我杀他？到底是为什么？」
我盯着镜中的自己，声音嘶哑。
「任务目标不变，宿主请尽快执行任务。倒计时开始。」
系统冷漠地回应，仿佛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。
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，冰冷的刀刃在晨光下闪烁着寒芒。
我想过用毒药，想过设计车祸，想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死顾言，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。
也许，最直接的方式才是最有效的。
走出房门，穿过长廊，来到顾言的卧室前。
轻轻推开门，他还在熟睡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，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九十九次循环，九十九次相遇，九十九次欺骗和背叛。
不管我怎样设计，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爱上我，那眼神中的温柔和信任，每次都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脏。
我握紧了手中的刀，慢慢走到他的床前。
「第一百次了，」我喃喃自语，「希望这是最后一次。」
我将刀尖抵在他的心口处，只需用力一刺，任务就完成了。
可我的手却不住地颤抖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为什么？明明杀过他无数次，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痛苦？
「啊啊啊啊！」
我崩溃地尖叫，扔掉了手中的刀，猛地摇晃他的肩膀。
「顾言！顾言！醒醒！」
他被我吵醒，迷茫地睁开眼，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，立刻坐起身，眼中满是担忧。
「苏晚，怎么了？」
「第一百次了，顾言！」
我死死掐住他的脖子，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，眼泪和着疯狂的笑意。
「整整一百次，我用尽所有恶毒的手段，欺骗你、利用你、甚至亲手杀死你！为什么！为什么每一次，你都会像个瞎子一样，重新爱上我？！」
窒息感让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潮红，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却平静地望着我。
那里面没有愤怒，没有恐惧，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温柔。
「因为，」他的声音沙哑，却字字清晰，「我在等你，苏晚。」
「等我杀了你，完成那个该死的系统任务，好结束这一切吗？！」
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，手上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。
他吃力地摇了摇头，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，「不，我在等你……记起『第一次』的真相，等我们……一起打破这诅咒，回家。」
我瞪大了眼睛，手完全松开了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
「你说什么？诅咒？回家？你……你也记得？」
他揉了揉被我掐得发红的脖子，眼中流露出一丝解脱。
「是的，我记得每一次循环，每一次你如何欺骗我，如何伤害我，如何……杀死我。」
02
「不，不可能！」
我惊恐地后退，撞倒了床头柜上的台灯，发出一声脆响。
「你怎么可能记得？系统说只有我……」
「系统撒谎了。」
顾言平静地说，坐直身体，像是卸下了某种伪装，姿态和眼神都与平时判若两人。
「它一直在欺骗你，操控你，让你相信必须杀死我才能结束循环。」
我的大脑一片混乱，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。
九十九次循环中，我始终以为只有我带着记忆，而他不过是一个被设定好的角色，一个注定会爱上我然后被我杀死的可怜傀儡。
「那你为什么每次都……」
「都重新爱上你？」
他苦笑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「因为这是我的策略，苏晚。只有让你相信我对你深情不悔，才能在你心中种下动摇和犹豫的种子，让你开始质疑系统，开始挣扎，最终引导你走向真相。」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。
所以他的温柔、他的深情、他的包容，全都只是一种策略？一种计谋？
「宿主，警告！」
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。
「任务目标开始干扰你的判断，请立即消灭目标！」
「安静！」
我怒吼一声，头痛欲裂。
「顾言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，那么真相是什么？为什么我们被困在这个循环里？」
「因为这不是什么『穿书』，苏晚。」
顾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。
「这是一个诅咒，一个由强大怨念构成的时间牢笼。只有找回『第一次循环』的真相，我们才能打破它。」
「诅咒？」我茫然重复，「什么诅咒？为什么对象是我们？」
顾言正要开口，突然，墙壁开始诡异地扭曲，房间里的物体颤动起来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。
「系统在阻止我们！」
顾言猛地拉起我的手。
「快走！」
我们冲出房间，沿着走廊狂奔。
整栋别墅都在颤抖，墙上的画框掉落，花瓶破碎，地板开裂。
这种现象我从未在之前的循环中见过。
「系统警告！宿主行为严重违反任务要求，将受到惩罚！」
脑海中的声音变得扭曲而狰狞，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，而像是某种怪物的低吼。
跑到大厅时，一道闪电般的光芒突然从天花板劈下，正中顾言的后背。
他闷哼一声，身体向前扑倒。
「顾言！」我惊叫着扶住他。
「没事……」
他强撑着站起来，脸色苍白。
「系统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，它不会轻易让我们接近真相。」
「宿主终止任务，循环将重置！」
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「不！」
我尖叫出声，紧紧抓住顾言的手。
「我不要重来！我受够了！」
「那就跟我走，」
顾言的眼神坚定。
「离开这里，去找真相。」
我们冲出别墅，天空突然乌云密布，电闪雷鸣，风暴卷起落叶和灰尘。
顾言拉着我跑向车库，打开一辆黑色跑车的车门。
「上车！」
发动引擎，踩下油门，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车库，冲向风暴中的道路。
「我们要去哪？」
我惊魂未定地问。
「去找证据，」
顾言的目光坚定。
「去找『第一次循环』的线索。」
「系统警告：违规行为将导致严重后果！」
随着系统的警告，路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。
顾言猛打方向盘，车子堪堪避开，却失去了平衡，在路上打滑，最终停在路边。
「苏晚，听我说，」
顾言急促地说。
「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，都记住：去找日记本，它藏在你卧室的暖气片后面，那里有关于第一次循环的线索。」
「什么日记本？我从没见过……」
话还没说完，一辆失控的卡车突然从侧面撞来，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。
当我再次睁开眼睛，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天花板。
03
「恭喜宿主，成功进入第一百零一次循环。本次任务目标：杀死顾言，期限三个月，任务失败将持续循环。」
我猛地坐起身，心跳如鼓。
又回到起点了。
但这次不一样。
顾言的话还回荡在耳边。
「日记本，暖气片后面。」
不顾系统的警告，我翻身下床，直奔卧室角落的暖气片。
这个老式的铸铁暖气我从来没有特别注意过。
它只是房间装饰的一部分，在一百零一次循环中都是如此。
我用力推动沉重的暖气片。
果然，在墙壁和暖气之间的狭窄缝隙里，塞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。
我小心翼翼地取出它，手指微微颤抖。
笔记本看起来很旧，封面磨损严重，上面的字迹几乎看不清了。
我翻开第一页，是我自己的笔迹，但内容却陌生得让我心惊：
「今天是和顾言相识的第三年。他还是那么温柔，那么体贴，我有时会想，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幸运，能遇到这样一个人……」
我困惑地皱眉，继续往后翻。
大部分内容都是些平凡的日常记录，但这些记忆在我脑海中却一片空白。
直到我翻到中间的某一页，被撕去一半的纸张上，潦草的字迹写着：
「他们找上门来了。顾言说不用担心，他会处理好一切，但我看到他眼中的恐惧。那个人说，如果顾言不签那份合同，我们都会后悔……上帝啊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」
下一页更加混乱，墨水晕开，像是被泪水浸湿过。
「不，不，不！这不可能！他们怎么能……顾言！上帝啊，顾言他……血，到处都是血……我该怎么办？我该怎么救他？」
我的心跳几乎停止，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这些记录，这种情感，如此真实，却又如此陌生。
突然，日记的最后几页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那里的字迹完全不同，像是被其他人匆忙添加的。
「苏晚，如果你读到这里，请记住：我们被困在循环中。系统不是来帮你的，它是诅咒的一部分。寻找第一次循环的真相，那是解开一切的钥匙。我会在每一个循环中等你——顾言」
「宿主，警告！」
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。
「发现违规物品，将立即销毁！」
日记本开始在我手中发烫，纸张泛黄，边缘冒出烟雾。
「不！」
我惊慌地大喊，想要保住这本珍贵的日记。
但它如同被无形的火焰吞噬，很快化为灰烬。
「销毁完成。宿主请继续执行任务。」
系统恢复了冷静的语调。
我跌坐在地，心中的震惊和愤怒交织。
顾言没有骗我，系统确实在隐瞒什么。
但日记中记载的到底是什么？
那个「第一次循环」中发生了什么，让我们被困在这个时间牢笼里？
我必须去找顾言，必须知道真相。
我迅速穿好衣服，冲出房门，直奔顾言的卧室。
推开门，他已经醒了，坐在床边，似乎在等我。
「你找到日记本了？」
他直接问道，眼神锐利。
「找到了，但已经被系统毁掉了。」
我急促地说。
「顾言，你必须告诉我一切。第一次循环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为什么我们会被困在这里？」
「系统不会让我直接告诉你，」
他苦笑着摇头。
「每当我试图揭露真相，循环就会重置。我们必须更聪明地找出线索，拼凑真相。」
「那么从现在开始，我们一起对抗系统。」
我坚定地说。
顾言站起身，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光芒。
「你终于不再试图杀我了，这真是个绝绝子的开始。」
「等等，你刚才说『绝绝子』？」
我突然意识到他用了一个网络流行语，这在以往的任何循环中都没有发生过。
「啊，我说漏嘴了，」
顾言笑了笑。
「看来系统的控制也不是那么完美。」
「这意味着什么？」
「意味着我们的世界可能不是原本的样子，」
他低声道。
「意味着『穿书』可能只是系统灌输给你的一个谎言。」
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打断了我们的对话。
顾言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拉着我躲进了衣柜。
衣柜门缝中，我看到我们的管家林叔走进了房间。
但他的动作僵硬，眼神空洞，像个提线木偶。
「顾少爷？苏小姐？」
林叔机械地呼唤着，声音里有种不自然的空洞感。
「系统在用他寻找我们，」
顾言在我耳边轻声说。
「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。」
林叔在房间里转了一圈。
正要离开时，突然停住了脚步，慢慢转向衣柜的方向。
「顾少爷，苏小姐，」
他的声音变得诡异而扭曲。
「系统知道你们在哪里。放弃抵抗，继续执行任务，否则……」
04
林叔的眼睛变得漆黑如墨，声音像是被处理过的电子音。
「否则，你们将承受更多痛苦。」
我死死捂住嘴巴，不让惊恐的尖叫声泄露。
顾言的手臂紧紧环绕着我，他的身体是我唯一的依靠。
「它在操控所有人，」
顾言在我耳边轻声道。
「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系统的眼线和工具。」
林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，朝衣柜走来，每一步都让地板发出不自然的吱嘎声。
就在他伸手要拉开衣柜门的那一刻，顾言突然推开门，一把将林叔推倒在地，然后拉着我冲出房间。
「快跑！」
我们飞奔下楼，穿过大厅，冲向后门。
身后，不只是林叔，所有的佣人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。
眼神空洞，动作僵硬，朝我们围拢过来。
「宿主，立刻终止逃跑行为！」
系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爆炸般响起。
「违抗命令将受到惩罚！」
剧烈的头痛让我几乎跪倒在地，但顾言紧紧拉着我的手，强迫我继续前进。
「坚持住，苏晚！」
他的声音给了我力量。
「不要让它控制你！」
我们冲出后门，穿过花园，逃离了别墅。
顾言找到一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，熟练地启动引擎。
「上来！」
我跨上后座，紧紧抱住他的腰。
摩托车发出一声咆哮，冲向远方的道路。
「我们去哪里？」
风声中，我大声问道。
「去找更多线索，」
顾言回答。
「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！」
摩托车飞驰在城市的街道上，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。
但随着我们离别墅越来越远，系统的警告声也越来越弱，头痛逐渐缓解。
「第一次见面的地方？」
我困惑地问。
「不是在别墅里吗？」
「那是系统让你以为的，」
顾言的声音在风中飘散。
「真正的第一次，是在星愿咖啡馆。」
星愿咖啡馆？
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激起一丝微弱的熟悉感，但随即又消失了。
摩托车拐过几个街区，最终停在一家小巧精致的咖啡馆前。
招牌上「星愿」两个字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。
「到了，」
顾言关闭引擎，帮我下车。
「这里可能会唤起你的一些记忆。」
咖啡馆的门铃在我们推门而入时叮当作响。
店内装饰温馨复古，墙上挂着许多老照片。
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，让我驻足观望。
「这里……」
我喃喃道。
「我好像来过。」
「你当然来过，」
顾言微笑着说。
「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，真正的第一次。」
我走向墙上的照片墙，目光被其中一张照片吸引。
照片中的我和顾言举着咖啡杯，笑容灿烂。
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，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。
「这是……」
我的手指轻轻触碰照片，一阵电流般的触感流过全身，带来一段模糊的画面：
雨天，我匆忙跑进咖啡馆避雨，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，咖啡洒了一身。
那个男人温柔地递给我纸巾，笑容明亮如阳光，那是……
顾言？
「你记起了什么？」
顾言紧张地问道。
「我们……在雨天相遇？」
我不确定地说。
「我撞到了你，弄洒了咖啡……」
顾言的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。
「是的！那是三年前的一场暴雨，你冲进店里避雨，撞到了我，然后我们……」
他的话突然中断，脸色变得苍白。
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咖啡馆的窗外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对面——
林叔，他的眼睛依然漆黑如墨，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们。
「系统找到我们了，」
顾言低声说。
「我们得走了。」
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，咖啡馆的老板突然从吧台后走出来，拦住了我们的去路。
「顾先生，苏小姐，」
他的声音诡异地扭曲。
「系统要求你们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抵抗，继续执行任务。」
我们被包围了。
窗外，越来越多的行人停下脚步，转向咖啡馆，眼睛全都变成了漆黑的空洞。
「后门！」
顾言抓住我的手，拉我冲向咖啡馆的后厨。
老板发出一声怒吼，动作不再人类，而是如同某种野兽般敏捷，拦在我们面前。
顾言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把咖啡壶，砸向老板的头部。
趁他躲闪的空隙，拉着我冲进后厨，撞开后门，逃进小巷。
「他们都被系统控制了，」
我惊恐地说。
「整个城市的人都会成为系统的傀儡吗？」
「可能是，」
顾言的声音沉重。
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，必须找到更多线索。」
巷口处，一群黑眼睛的「傀儡」正在搜寻我们。
顾言拉着我躲进一个垃圾箱后面。
「苏晚，听着，」
他握住我的肩膀。
「如果我们被抓住，系统会重置循环，你必须再记住一件事：去找一个叫陈医生的人，他在中心医院的精神科，他知道些什么。」
「陈医生？为什么是他？」
「因为他是第一次循环中的重要人物，他可能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的原因。找到他，问他关于『愿望』的事情。」
「愿望？什么愿望？」
顾言正要回答，突然，一个黑影从上方笼罩了我们。
一个傀儡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。
「找到你们了。」
05
「跑！」
顾言猛地推了我一把，自己则迎向那个傀儡，试图阻挡它。
我踉跄着冲向巷子的另一端，回头看到顾言正与那个傀儡扭打在一起。
他的技巧明显更好，但傀儡似乎不知疲倦，也感觉不到疼痛。
「去找陈医生！」
顾言在搏斗中大喊。
「记住，中心医院！问他『愿望』的事！」
我犹豫了一秒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离开顾言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？
但他那坚决的眼神告诉我，此刻我必须独自前行。
「我会找到真相的。」
我轻声说，然后转身跑向巷子深处。
身后传来打斗声和傀儡的怒吼，我强迫自己不要回头，不要停下。
顾言是在为我争取时间，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。
巷子连接着一条繁忙的主干道，我混入人流中，心跳如鼓。
每个路人都让我提心吊胆，不知道谁会突然变成系统的傀儡。
「宿主，立即回到别墅执行任务，」
系统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。
「继续违抗将加重惩罚！」
一阵尖锐的头痛袭来，我咬紧牙关，努力保持清醒。
必须找到中心医院，必须找到陈医生。
「闭嘴！」
我在心中怒吼。
「我不会再听你的了！」
惊讶的是，头痛竟然减轻了一些。
难道说，我对系统的抵抗真的有效？
我拦下一辆出租车。
「中心医院，精神科，快！」
车子飞驰在城市道路上，我不断从后窗观察，害怕那些黑眼睛的傀儡追上来。
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我几眼，似乎对我紧张的状态感到好奇，但没有多问。
「小姐，你看起来很紧张，」
司机最终开口。
「是有什么急事吗？」
我警惕地盯着他的眼睛，确定那是正常的棕色瞳孔，不是系统控制下的漆黑。
「我朋友生病了，我很担心他。」
「希望你朋友没事，」
司机点点头。
「马上就到了。」
医院很快出现在视线中，我付了钱，几乎是跳下车，冲进医院大门。
导诊台的护士正忙着接待病人，我直接询问精神科的位置。
「五楼，电梯右转。」
护士头也不抬地回答。
电梯里挤满了人。
我紧张地观察每一个人的眼睛，害怕在这密闭空间里遇到系统的傀儡。
终于到了五楼，我快步走向精神科门诊。
「我找陈医生，」
我对接待员说。
「很紧急。」
「您有预约吗？」
接待员问道。
「没有，但这真的很重要，请告诉他是关于顾言的事。」
接待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，拿起电话拨了内线。
片刻后，她放下电话。
「陈医生说您可以进去，最后一间诊室。」
我快步走过长廊，敲响了最后一间诊室的门。
「请进。」
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。
推开门，我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后，戴着眼镜，神情平静。
他的目光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闪过一丝震惊，但很快恢复了平静。
「苏晚，」
他叫出我的名字，虽然我们从未见过。
「我一直在等你。」
「你认识我？」
我惊讶地问。
「不仅认识，」
陈医生苦笑一声。
「我是这个循环里少数几个保留记忆的人之一。」
我震惊地站在原地。
「所以你知道真相？知道为什么我们被困在这里？」
「不完全知道，」
他示意我坐下。
「但我知道一些片段。顾言应该告诉你来问我关于『愿望』的事？」
「是的，」
我点头。
「什么愿望？」
陈医生深吸一口气。
「第一次循环中，发生了一场悲剧。顾言死了，而你——」
突然，诊室的灯光闪烁起来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压抑感。
「系统不想让我告诉你，」
陈医生的声音突然紧张。
「它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。快，看这个！」
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医疗档案袋，迅速塞到我手中。
「这是你的病历记录，第一次循环的，读完它，你会找回部分记忆。」
「我的病历？我有病吗？」
「不是你想的那种病，」
陈医生的声音低沉。
「是创伤后应激障碍，在顾言死后——」
门突然被撞开，一群医护人员冲了进来，他们的眼睛全都是漆黑的。
「苏晚，跑！」
陈医生大喊，同时挡在我和傀儡之间。
我紧抓着病历袋，冲向窗户。
五楼，跳下去肯定会死，但我别无选择。
就在我准备破窗而出时，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，把我拖了回来。
「宿主，任务失败，循环重置。」
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。
黑暗再次笼罩了我。
06
睁开眼，熟悉的天花板再次映入眼帘。
「恭喜宿主，成功进入第一百零二次循环。本次任务目标：杀死顾言，期限三个月，任务失败将持续循环。」
一百零二次了。
这一次，我没有惊慌，没有愤怒，只有一种奇怪的平静。
前两次循环给了我太多信息，我需要时间消化。
我从床上坐起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。
病历档案袋！
我记得陈医生给了我一个档案袋，但循环重置后，它应该已经消失了。
然而，值得一试。
我翻遍了房间，果然没有找到那个档案袋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信息已经完全失去。
我依然记得陈医生提到的创伤后应激障碍。
记得与顾言在咖啡馆的记忆碎片。
记得那个隐藏在暖气片后的日记本。
暖气片！
我再次检查暖气片后面，果然，日记本还在那里。
系统虽然能重置物理世界，但似乎无法完全抹去那些关键道具。
我迅速翻开日记本，这次决定更快地阅读，避免系统发现并销毁它。
后面的几页是我之前没来得及看的：
「找到陈医生了，他说我的状况不太好。我不停地做噩梦，梦见顾言在血泊中死去，梦见那个神秘的声音问我『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让他活过来』……我答应了，我答应了那个声音！」
下一页变得更加混乱：
「今天顾言回来了！他活过来了！但他看起来有些不一样，他说不记得那场事故，也不记得那些人……这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他还活着，我们还在一起。可是，那个声音又来了，它说『交易开始』，什么交易？我做了什么？」
最后一页，字迹几乎难以辨认：
「诅咒开始了。每当夜晚降临，顾言就会死去，而清晨，一切又重新开始。我被困在这个永恒的噩梦中，无法逃脱。那个声音，不，那个『系统』说，只有我亲手杀死顾言，完成『任务』，才能结束这个循环。但我做不到！我宁愿永远困在这里，也不愿再次失去他……」
「宿主，发现违规物品，将立即销毁！」
系统的警告再次响起，日记本开始在我手中燃烧。
但这次我已经读完了最关键的部分，记住了最重要的信息。
日记燃烧殆尽，我的思绪却前所未有地清晰。
我想我明白了一些事。
这个循环不是什么穿书游戏，而是一个由我自己无意中创造的噩梦。
在第一次循环中，顾言确实死了，而我——
我做了某种交易，试图让他复活，结果我们都被困在了这个诅咒中。
系统不是什么穿书任务系统，而是那个与我达成交易的存在，那个怨念的集合体。
它欺骗我，让我相信必须杀死顾言才能结束循环，但这可能恰恰是它维持诅咒力量的方式。
我必须找到顾言，告诉他我记起的一切。
走出房间，我直奔顾言的卧室。
推开门，他已经坐在床边等我，眼神中带着期待。
「你记起来了？」
他问道。
「一部分，」
我坐到他身边。
「在最初的那个世界里，你死了，而我做了某种交易想让你复活。那个交易创造了系统，创造了这个诅咒。」
「是的，」
顾言握住我的手。
「但你不记得交易的具体内容，对吗？」
我摇头。
「只记得系统要求我杀死你，但这可能是个骗局。」
「它利用你的愧疚和内疚来获取能量，」
顾言解释道。
「每次你尝试执行任务却又挣扎犹豫的时候，每次你杀死我后的痛苦和绝望时刻，都在为系统提供力量。」
「所以我们该怎么做？如何打破诅咒？」
「找回完整的记忆，」
顾言坚定地说。
「找到第一次循环的真相，找到你与系统达成交易的确切内容。只有知道了交易的原始条件，我们才能找到解除它的方法。」
「但系统会阻止我们，它会重置循环，控制别人追捕我们。」
「是的，所以我们必须更聪明，更隐蔽。」
顾言思考片刻。
「陈医生给了你什么线索？」
「他提到我的病历，创伤后应激障碍。他还没来得及说完，系统就派傀儡抓住了我。」
「医院，」
顾言突然站起身。
「我们需要再去一次医院，但这次我们必须更小心。系统已经知道我们会去找陈医生，所以我们得想别的办法。」
「我们可以去医院档案室，」
我提议。
「找到我的病历原件。」
「好主意，」
顾言点头。
「但我们得分头行动。你去档案室找病历，我去引开系统的注意力。」
「不，太危险了，」
我抓住他的手臂。
「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。」
顾言轻抚我的脸颊，眼神温柔。
「你从来没有真正失去过我，苏晚。即使在这个诅咒中，我们也一直在一起。相信我，这次我们会打破它。」
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暖。
在这个扭曲的循环中，他对我的爱从未改变。
即使知道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，杀死他。
「好，」
我最终同意。
「我们分头行动，但约定一个地点碰面。」
「中央公园的旧钟楼，」
顾言说。
「那里是系统盲区，我之前发现的。」
我们制定了计划：
趁着天还没完全亮，系统的力量相对较弱时离开别墅，分别前往医院和另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地点，顾言的办公室。
约定三小时后在钟楼碰面。
「小心，」
离开前，顾言紧紧抱住我。
「记住，无论发生什么，我都爱你。这是唯一不会改变的事实。」
「我也爱你，」
我在他怀中低语。
「这次，我要救我们两个。」
07
黎明前的城市沉睡在薄雾中，街道上空无一人。
我搭上一辆罕见的早班出租车，前往中心医院。
「这么早去医院？」
司机好奇地问。
「探望生病的亲人，」
我随口编了个理由，同时警惕地观察他的眼睛是否正常。
「现在的探望时间还没开始吧？」
「我是医院职工，」
又一个谎言。
「有早班。」
司机不再多问，专注于驾驶。
我靠在车窗上，脑海中回放着日记中的只言片语，试图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景。
医院在晨雾中显得格外沉寂，只有急诊部门仍然灯火通明。
我站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店里，耐心等待上班时间的到来。
第一批医护人员陆续进入医院，我混在其中，顺利进入大楼。
找到地下一层的档案室并不难，难的是如何进去。
一位年长的工作人员正在门口整理文件。
「您好，」
我装出一副疲惫但专业的样子。
「陈医生让我来取一份病历资料，精神科三年前的案例，他正在做一项研究。」
「需要申请单。」
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说。
「但这很紧急，研究结果今天就要交了，」
我急切地解释。
「陈医生说您可以帮这个忙。」
工作人员终于抬头看我，皱眉思索了一会儿。
「病人姓名？」
「苏晚，」我说，「就是我自己。」
他狐疑地打量我几秒，最终叹了口气。
「等一下。」
他走进档案室，过了几分钟，拿着一个档案袋回来。
「找到了，是三年前的精神科记录。但你只能在这里看，不能带走。」
「谢谢您！」
我接过档案袋，在旁边的小桌上迅速翻开。
内页是一连串的医疗记录，大部分是些专业术语，但几处关键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：
「患者：苏晚，27岁，女性。主诉：反复做噩梦，梦见男友顾言死亡，并有严重的自责和内疚感。」
「病史：患者男友顾言在三个月前遭遇车祸身亡。患者当时在现场，目睹了整个过程，出现严重的创伤反应。患者表示事故是由一个商业竞争对手蓄意造成的，但警方调查并未发现证据。」
「症状：失眠、噩梦、闪回、强烈的罪恶感。患者反复表示『都是我的错』，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，顾言不会成为目标。特别值得注意的是，患者近期出现了幻觉症状，声称听到『一个声音』提出可以让顾言回来的交易。」
最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页，陈医生的诊疗记录：
「患者今日状况急剧恶化。声称已经与那个『声音』达成交易，代价是她必须亲手结束复活的顾言的生命。更令人担忧的是，患者表示她早上醒来时，发现顾言确实『回来了』，但当晚他又『消失』了，第二天早上又出现。我怀疑患者已经陷入严重的现实解离状态，建议立即住院治疗。」
治疗记录在这里戛然而止，后面的页面全都是空白的。
我的心跳加速，手指微微颤抖。
这就是真相吗？
一场车祸，顾言的死亡，我的崩溃，然后是那个神秘的交易？
「时间到了，」
档案室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我面前。
「我需要收回资料了。」
「再给我五分钟，」我恳求道，「我还没看完。」
「规定就是规定。」他坚持道，伸手要拿档案。
就在这时，他的眼睛突然变成了漆黑色，声音也变得不再人类。
「宿主，任务失败，循环重置。」
我惊恐地向后退去，但整个档案室开始扭曲变形。
墙壁如同融化的蜡一般流动，地面开始塌陷。
系统再次找到了我，要强制重置循环。
「不！」
我抓住档案袋，拼命向门口跑去，但仿佛在一个无限延长的走廊中，永远到不了出口。
一片黑暗吞噬了我的意识。
08
当我再次睁开眼睛，预料中的天花板并没有出现。
相反，我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，头顶是无边的蓝天和飘浮的白云。
「这是哪里？」
我喃喃自语，困惑地坐起身环顾四周。
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地方，一片广阔的草原，远处有座钟楼。
中央公园的旧钟楼！
顾言提到的系统盲区。
「你终于醒了。」
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顾言站在那里，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「顾言？」
我惊讶地问。
「我们不是应该回到起点，开始第一百零三次循环吗？」
「应该是，」
他点头。
「但我发现了一件事——当我们接近真相时，系统的力量会减弱。你在医院找到了什么？」
我站起身，整理思绪。
「找到我的病历了。三年前，你死于一场车祸，我崩溃了，出现了幻觉症状。然后我与某个『声音』达成了交易，换回了你的生命，但代价是……」
「你必须亲手杀死复活的我，」
顾言接上我的话。「而每当你做不到，循环就会重置，一切重新开始。」
「你去你的办公室了吗？找到什么线索了吗？」
「没来得及，」
顾言摇头。
「系统的傀儡守得很严，但我确信那里有关于车祸的信息，可能还有那个幕后黑手的线索。」
「幕后黑手？」
我疑惑地问。
「那场车祸不是意外，」
顾言的眼神变得锐利。
「是我的商业对手蓄意谋杀。你在病历中看到了吧？」
我点头。
「警方没有找到证据，但我坚信那是谋杀。」
「恐怕更复杂，」
顾言皱眉。
「那个人可能与系统有关，也许他才是这个诅咒的源头。」
「所以我们现在在哪里？这真的是中央公园吗？」
「是的，但也不完全是，」
顾言解释道。
「这是系统的一个缝隙，一个它无法完全掌控的空间。我们暂时安全，但不会太久。」
「那我们该怎么办？」
「我们必须直面系统，」
顾言坚定地说。
「不再逃避，不再反抗，而是去理解它，与它对话。只有这样，我们才能找到打破诅咒的方法。」
「与系统对话？那怎么可能？它只想控制我们，让我执行那个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。」
「不一定，」
顾言思索道。
「系统也许有它自己的目的和逻辑。想想看，如果它真的只是一个交易的执行者，那么它一定有条件可以终止这个循环。」
「你是说，我们需要了解原始交易的完整条款？」
「正是如此，」
顾言点头。
「而且我猜测，那个『声音』或许不只是一个抽象的存在，它可能有实体，有特定的形象。」
我陷入沉思，回忆那些片段的记忆。
声音，交易，诅咒……
突然，一个念头击中了我。
「顾言，如果那个声音，那个系统的源头，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呢？如果策划车祸的人，也是后来与我达成交易的存在？」
顾言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「这很有可能！也许他利用你的悲痛和绝望，诱导你达成那个交易，而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你杀死我，而是通过这个永恒的循环，吸取我们的痛苦和绝望来维持某种力量。」
「但为什么？为什么要这么做？」
「仇恨，嫉妒，或者更黑暗的动机，」
顾言摇头。
「无论如何，我们需要找出那个人是谁，直面他，才能终结这一切。」
就在这时，钟楼的钟声突然响起，刺耳而诡异。
明明只有三下，却像是敲响了无数次。
天空开始变暗，云层翻滚，狂风骤起。
「系统找到这里了！」
顾言警觉地说。
「我们得离开！」
「去哪？」
「去找最初的真相，」
顾言抓住我的手。
「去车祸发生的地方！」
09
钟楼外的世界已经开始扭曲，街道上的行人停下脚步，转向我们，眼睛逐渐变黑。
「那个地方在哪？」
我紧张地问，手心渗出冷汗。
「城西的十字路口，」
顾言拉着我的手，穿过公园。
「我们得找辆车。」
公园外的停车场里，一辆摩托车钥匙还插在锁上，仿佛早就安排在那里。
我们跳上车，顾言熟练地启动引擎，冲向城西方向。
身后，越来越多的傀儡聚集，他们的动作僵硬，眼神空洞，但目标只有一个——
我们。
系统正在调动整个城市来阻止我们接近真相。
「系统警告：宿主行为严重违规，将受到最严厉惩罚！」
脑海中的声音变得狰狞而扭曲，伴随着剧烈的头痛。
「忍住，苏晚！」
顾言在风中大喊。「别让它控制你！」
我紧紧抱住他的腰，咬牙抵抗着头痛。
城市的景象在我们身边飞速掠过，街道开始出现异常。
有些路段突然断裂，有些建筑物凭空消失又出现。
系统正在扭曲现实，试图阻止我们前进。
「那里！」
顾言指向前方的十字路口。
「就是事故发生的地方！」
十字路口被一片诡异的红色雾气笼罩。
那里的景象不断闪烁变换，仿佛时空在那一点不稳定地叠加着。
我们停在路口前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。
顾言牵着我的手，小心翼翼地走向雾气的中心。
「这是记忆的节点，」
顾言低声解释。
「系统最不希望我们到达的地方，因为这里藏着第一次循环的真相。」
走入雾气中，周围的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没有风声，没有车辆，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无尽的红色雾气和偶尔闪过的模糊画面。
「我看到了什么，」
我喃喃道，盯着一个逐渐清晰的画面。「那是……我和你？」
雾气中，一对年轻的情侣走在十字路口。
他们说笑着，完全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。
突然，一辆黑色轿车高速驶来，直冲他们而去。
那一刻，一切都慢了下来——
男人猛地推开女人，自己却被车撞飞，鲜血洒在柏油路上。
女人尖叫着跑向他，抱起他的身体，泪水与血液混合在一起。
「不，不！顾言！坚持住！救命啊！有没有人！救救他！」
救护车的声音，医院的白色灯光，医生遗憾的摇头，女人崩溃的哭喊……
「宿主，立即停止回忆！」
系统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。
「离开这里！离开！」
但记忆的洪流无法阻挡。画面继续展开——
女人独自一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，眼神空洞，满脸泪痕。
「你想让他回来吗？」
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，声音低沉而诱惑。
「我可以帮你。」
「谁……谁能让死人复活？」
女人抬头，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焰。
「我可以，」
男人微笑。
「但需要付出代价。」
「什么代价？」
「很简单，」
男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。
「当他回来后，你必须亲手结束他的生命。只有这样，循环才能完成，他才能真正回归。」
「这……这不可能！」
「那么他就永远不会回来了，」
男人转身欲走。
「等等！」
女人绝望地叫住他。
「我……我答应你。」
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，伸出手。
「成交。」
在女人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，一切都变了。
世界扭曲，现实碎裂，一个循环开始了。
「那个人，」
我盯着雾气中的画面。
「那就是系统的源头？那个声音？」
「是的，」
顾言紧握我的手。
「那个人利用你的绝望，让你陷入这个永恒的循环中。他的目的不是让顾言真正复活，而是吸取你的痛苦和罪恶感，维持自己的力量。」
「他是谁？」
我怒视雾气中那个模糊的身影。
「为什么要这么做？」
雾气中的画面突然变换，显示出那个男人的脸——
「林叔？！」
我惊恐地后退一步。
「怎么可能是他？」
「不是林叔，」
顾言眼神锐利。
「是他伪装成林叔的样子。他的真实身份是我的商业对手，周安。」
「周安？」
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激起一丝回忆。
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？」
「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，」
顾言苦笑。
「他爱上了你，但你选择了我。他的嫉妒和恨意最终变成了疯狂的执念。」
雾气中的画面再次变换，显示出更多片段。
周安策划车祸，周安在医院走廊徘徊，周安变成系统的形象，操控着一个又一个循环……
「宿主！」
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。
「停止回忆！立刻执行任务！」
头痛如同千万根针刺入大脑。
我痛苦地跪倒在地，但依然紧握着顾言的手，不愿放开。
「顾言，我们该怎么办？」
我在剧痛中挣扎着问。
「如何打破这个诅咒？」
「直面他，」
顾言坚定地说。
「直面周安，揭穿他的谎言，拒绝他的交易。只有这样，我们才能打破循环。」
「但他在哪里？」
就在这时，雾气突然凝聚，形成一个人形轮廓，逐渐清晰。
是林叔的样貌，但眼神截然不同，充满阴鸷和扭曲。
「我就在这里，」
他的声音就是系统的声音，冰冷而充满恶意。
「你们终于找到我了。」
「周安，」
顾言站起身，挡在我前面。
「结束这一切吧。」
「结束？」
周安发出刺耳的笑声。
「为什么要结束？看着你们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，这是多么美妙的享受。」
「你利用了苏晚的悲痛，」
顾言指责道。
「你欺骗她，让她陷入这个永恒的噩梦中。」
「我给了她机会，」
周安冷笑。
「让她重新见到你，不是吗？只是她从未完成我们的交易。」
「那是个虚假的交易！」
我站起身，怒视着他。
「你从未打算让顾言真正回来，你只是想永远折磨我们！」
「聪明的女孩，」
周安的笑容扭曲。
「但已经太晚了。循环已经持续了一百次，我从你们的痛苦中汲取了足够的能量。现在，我可以完全控制这个世界了。」
他抬起手，周围的雾气瞬间变得浓稠，像活物一样朝我们涌来。
顾言抱住我，试图抵挡那些雾气。
但它们轻易地穿透了我们的防御，包围了我们。
「你们将永远被困在这里，」
周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「永远重复着杀与被杀的循环，永远无法逃脱。」
在窒息般的绝望中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。
交易的本质。
「等等！」
我挣脱雾气，直视周安。
「我回忆起来了。你说过，当顾言回来后，我必须亲手结束他的生命，只有这样，循环才能完成，他才能真正回归。」
「是的，那是我们的交易。」
周安得意地说。
「但你从未说过我必须在『仇恨』或『欺骗』中杀死他，」
我继续道，声音越来越坚定。
「你只说我必须结束他的生命，才能让他真正回归。」
周安的表情变得警惕。
「你想说什么？」
「交易的条款允许我选择如何结束他的生命，」
我转向顾言，眼中充满爱意和决心。
「如果我出于爱，出于解脱，而不是被系统的任务所驱使，选择结束这个循环中的他，让他真正回归，那么交易就会完成，诅咒就会解除。」
顾言的眼中闪过理解的光芒，他点头微笑。
「你是对的，苏晚。这就是打破循环的方法。」
「不！」
周安的声音变得惊恐。
「不是这样的！你必须在仇恨中杀死他！在欺骗中！在绝望中！」
「交易没有这样规定，」
我平静地说，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子。
「我现在履行我的承诺，以爱之名，让顾言真正回归。」
我走向顾言，他张开双臂，眼中满是鼓励和爱意。
「不！住手！」
周安尖叫着，雾气疯狂地旋转，试图阻止我们。
但某种无形的力量似乎在保护着我们，让雾气无法靠近。
「结束这个循环吧，苏晚，」
顾言温柔地说。
「让我们一起回家。」
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，我抬起手，将石子抵在顾言的心口。
这一次，不是出于系统的命令，不是出于欺骗和算计。
而是出于对真相的理解，出于对自由的渴望，出于纯粹的爱。
「我爱你，顾言，一直都是。」
「我知道，我也爱你，一直都是。」
我闭上眼睛，用力刺下。
顾言的身体在我怀中逐渐变得透明，化作点点光芒。
与此同时，周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他的身体扭曲变形，被周围的雾气吞噬。
「不可能！这不是交易的本意！」
他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风中。
10
温暖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，我缓缓睁开眼睛。
熟悉的天花板，但不再是那个循环的开始。
这是医院的病房，窗外是蓝天白云，窗台上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。
「醒了？」
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猛地转头。
顾言坐在病床边，脸上带着疲惫却欣喜的笑容。
真实的顾言，活生生的顾言。
「这是……真的吗？」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伸手触碰他的脸。
「我们回来了？」
「是的，」
他抓住我的手，贴在自己脸上。
「我们打破了诅咒，回到了现实世界。」
「但……车祸？你不是……」
「是的，我确实遭遇了车祸，」
顾言解释道。
「但我没有死，只是重伤昏迷。而你，因为巨大的精神创伤，陷入了一种特殊的幻觉状态。」
「幻觉？」
我困惑地问。
「陈医生说，你的潜意识创造了一个完整的世界，一个你必须不断杀死我的噩梦循环，作为对自己内疚感的惩罚。」
「内疚感？」
「因为你认为那场车祸是针对你的，而我只是被牵连。」
顾言轻抚我的头发。
「但事实是，周安的目标一直是我，你只是恰好在场。」
「周安，」
我回忆起那个扭曲的面孔。
「他真的存在？」
「是的，他确实嫉妒我们的关系，也确实策划了那场车祸。但他已经被警方逮捕了，再也无法伤害我们。」
「所以，没有系统，没有任务，没有循环？」
「没有，」
顾言微笑。
「那只是你的潜意识创造的一个极其复杂的梦境。陈医生说他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幻境，几乎像是一个完整的虚拟现实。」
「我在这个『梦』里杀了你99次，」
我颤抖着说。
「而第100次，我终于拒绝了。」
「那就是你苏醒的契机，」
顾言点头。
「当你终于接受不是你的错，当你选择出于爱而不是内疚做出选择时，你打破了自己制造的心理牢笼。」
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我的脸颊。
一切都只是一场梦，一场由创伤和内疚编织的噩梦。
但同时，那又是如此真实，如此漫长，仿佛我真的经历了一百次杀死他的痛苦。
「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你了，」
我啜泣着说。
「永远不会，」
顾言俯身，轻吻我的额头，
「无论在怎样的循环或现实中，我都会等你，等你找回真相，等我们一起回家。」
这句话击中了我的心脏。
就像在梦中的循环里，他说过的那样。
「我在等你，记起『第一次』的真相，等我们...一起打破这诅咒，回家。」
「有那么一刻，我以为我们真的被困在了某种魔法诅咒中，」
我微笑着擦去泪水。
「现在看来，人类的潜意识比任何魔法都更强大更神秘。」
顾言握紧我的手。
「无论是什么困住了我们，重要的是，我们一起打破了它。」
他帮我坐起来，拥抱着我，窗外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，温暖而明亮。
「欢迎回家，苏晚。」
「我回来了，顾言。这一次，我不会再杀你了。」
【全文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