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灵狐引

皇城的祭坛高逾百丈，七十二盏青铜灯在夜风中摇曳，将汉白玉地面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
人族的祭典总是喧嚣而盛大。

萧璟站在高台之上，玄色锦袍被夜风掀起一角，露出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寒玉剑。

他垂眸望着脚下灯火通明的皇城，神色淡漠，仿佛这一切繁华与他无关。

“殿下，吉时已到。”侍卫长单膝跪地，铠甲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声响。

萧璟微微颔首，却在转身的瞬间，听到一声微弱的呜咽。

他脚步一顿，循声望去，只见一只雪白的灵狐蜷缩在祭坛角落，前爪被利刃划开一道狰狞的伤口，鲜血染红了它洁白的毛发。

萧璟眸光微沉，他抬手示意侍卫退下，独自走向那只灵狐。

灵狐警惕地抬头，金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身影，竟隐隐透出一丝哀求。

夜风突然变得凛冽，带着不属于人间的清冽花香。

灵狐额间有一簇绯色花纹，形状宛如绽放的花朵——正是古籍中记载的花灵族守护灵兽的标记。

萧璟眸光一沉，花灵族已有百年未现人世，如今出现在皇城祭典，绝非偶然。他缓步靠近，腰间寒玉剑感应到灵气波动，发出细微嗡鸣。

“别怕。”萧璟蹲下身，指尖就要抚上它的伤口。

灵狐警惕地后退，金色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。

就在萧璟即将触碰到灵狐的瞬间，祭坛后的禁地结界突然泛起涟漪，一股清冽的花香扑面而来。

萧璟猛地抬头，本能地按住剑柄，却见结界如水面般分开，一道纤细身影踏空而来。

女子赤足悬在离地三尺的空中，雪白裙裾无风自动。

她发间缀着的绯色花瓣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光彩，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——琉璃般的眸子里，仿佛流转着万千星辰。

“擅闯禁地者，当诛。”她开口，声音清冷如霜。

萧璟眯了眯眼，唇角却勾起一抹笑，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，“姑娘若要取我性命，何须等到现在？”

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灵狐，“若诛我能换这狐狸活命，值了。”

女子眸光微闪，视线落在灵狐身上。

灵狐立刻发出亲昵的呜咽，拖着伤腿想要靠近她。

女子眉头微蹙，抬手间一朵琉璃色花朵在她掌心绽放，花瓣飘落，灵狐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
“花灵族的治愈术。”萧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，随即恢复平静，“看来姑娘是花灵族的重要人物。”

女子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冷道：“带着你的人离开禁地，否则——”她突然闷哼一声，颈间花印闪烁出妖异的红光，身形也随之一晃。

萧璟敏锐地注意到她瞬间苍白的脸色，花灵族的花印相当于人族的心脉，只有在灵力反噬时才会显现异常。

他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：“姑娘似乎有伤在身。”

“与你无关。”女子强撑着直起身，发间花瓣无风自动，“最后警告，离开这里！”

萧璟却忽然笑了，他弯腰抱起痊愈的灵狐，轻轻放在女子脚下：“在下萧璟，不知姑娘如何称呼？”

灵狐亲昵地蹭了蹭女子的脚踝，又回头看了看萧璟，似乎在为两人牵线。

女子沉默片刻，夜风掀起她如瀑的长发，露出颈间那枚正在缓缓平复的花印。

“绯月。”她最终开口，声音依旧冰冷，却少了几分敌意。

萧璟正欲再言，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绯月神色一变，抱起灵狐后退数步。结界再次泛起涟漪，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。

“绯月姑娘。”萧璟突然提高声音，“三日后子时，我会在城东老槐树下等你。”

绯月的身影已经完全虚化，只有那双星辰般的眸子还清晰可见。

她深深看了萧璟一眼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，最终与灵狐一同消失在结界之中。

萧璟站在原地，指尖轻捻，一缕绯色花瓣不知何时落在他掌心。他低头轻嗅，花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
“殿下！”侍卫长气喘吁吁地跑来，“陛下急召，说是边关传来紧急军情！”

萧璟收起花瓣，神色恢复冷峻：“知道了。”他最后看了眼绯月消失的地方，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。

“花灵族圣女，果然有趣。”

2 血色诏

三日后，萧璟站在御书房内，手中捧着刚刚接到的密旨。鎏金灯盏将御书房照得亮如白昼，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。

“剿灭花灵族？”他抬头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帝王，“父皇，花灵族避世百年，为何突然......”

“魔渊封印松动了。”皇帝打断他，声音低沉如闷雷，“钦天监夜观星象，发现花灵族圣地有魔气外泄。若不及时清除，恐酿成大祸。”

萧璟眉头紧锁，想起三日前绯月颈间那枚异常的花印，以及她灵力不稳的状态。

难道真与魔渊有关？

“儿臣听闻花灵族圣女拥有净化魔气的能力。”他试探道，“或许可以......”

“璟儿。”皇帝突然起身，龙袍上的金线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痛，“你可知为何历代只有萧氏皇族能执掌寒玉剑？”

萧璟一怔。

“因为寒玉剑不仅是兵器，更是封印。”皇帝走到他面前，掌心向上，一枚冰晶般的碎片缓缓浮现，“这是剑心碎片，能感应魔气。三日前祭典上，它发出了百年未有的警报。”

萧璟看着那枚碎片，突然明白为何当日寒玉剑会无故嗡鸣，不是因为灵狐，而是因为......

“花灵族圣女身上有魔气？”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。

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：“所以这次行动，你必须亲手斩杀圣女，用她的心头血加固魔渊封印。”

说着将一枚玉简放在萧璟手中，“这是花灵族圣地的地图，三日后子时，魔渊力量最弱，便是行动之时。”

萧璟握紧玉简，脑海中浮现绯月那双星辰般的眸子。

三日后子时——正是他约她相见的时间。

“儿臣......领旨。”

走出御书房，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面颊。

萧璟站在廊下，取出袖中那枚已经干枯的绯色花瓣。

他指尖轻抚花瓣边缘，一缕霜白气息注入，花瓣竟微微颤动，指向东南方向——那是城东老槐树所在。

“殿下，大军已经集结完毕。”侍卫长在身后禀报。

萧璟收起花瓣，神色恢复冷峻：“传令下去，全军休整两日，三日后子时行动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派一队精锐先行探查，我要知道花灵族圣地所有出入口。”

侍卫长领命退下，萧璟独自走向皇宫最高处的观星台，从这里可以望见城东那株百年老槐。

夜色中，槐树轮廓模糊，像是一个等待的剪影。

“绯月......”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，寒玉剑在鞘中发出细微震颤，似乎在回应主人的心绪。

与此同时，花灵族圣地内，绯月正跪在圣树下，颈间花印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。灵狐焦急地围着她打转，不时发出呜咽。

“圣女，您的灵力又开始紊乱了。”年长的女祭司忧心忡忡地递上一碗圣水，“自从三日前您私自离开圣地，花印就变得不稳定。”

绯月接过圣水一饮而尽，花印的红光稍稍减弱：“无妨，只是消耗过度。”

她抬头看向圣树，本该在月圆之夜绽放的花朵竟然有了枯萎迹象，“大祭司，圣树为何提前凋零？”

大祭司神色凝重：“族长说是因为魔渊异动，需要更多灵力维持封印。”她压低声音，“圣女，老身总觉得最近族中气氛不对，族长已经三日未露面了。”

绯月蹙眉，自从她从皇城归来，就感觉圣地内的灵气变得浑浊，连守护灵兽都躁动不安。

最奇怪的是族长突然下令加强魔渊封印，却不准她这个圣女靠近。

“我去见族长。”绯月起身，灵狐立刻跃上她的肩头。

“不可！”大祭司慌忙阻拦，“族长正在闭关，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。”

绯月脚步一顿，族长待她如亲生女儿，从未有过闭门不见的情况。

她摸了摸颈间花印，突然想起皇城那个叫萧璟的人族男子说过的话——“三日后子时，老槐树下”

“大祭司，”绯月转身，眸中星辰流转，“我要再去一趟人族皇城。”

“什么？!”大祭司大惊失色，“圣女，万万不可！族长说过......”

“正因如此，我更要去。”绯月指尖绽放出一朵琉璃花，“我总觉得，有些事情要发生了。”

她不顾大祭司阻拦，走向圣地出口。就在她即将踏出结界的瞬间，一道黑影突然从圣树后闪出，拦在她面前。

“圣女这是要去哪儿？”来人声音沙哑，正是多日未露面的族长。

绯月惊讶地发现，族长原本墨绿的长发竟然变成了诡异的灰白色，眼中也泛着不正常的红光：“族长，您的样子......”

“无碍。”族长抬手打断她，袖中飘出一缕黑气，“魔渊异动，我消耗过多灵力镇压，自然有些憔悴。”

他目光落在绯月颈间花印上，突然伸手按住，“倒是圣女，私自离开圣地，导致花印不稳，该当何罪？”

绯月只觉一股阴冷力量从族长掌心传来，花印顿时如被烈火灼烧般剧痛。她强忍疼痛抬头：“族长，我只是......”

“够了！”族长厉声喝道，手中黑气骤然加重，“从现在起，圣女不得离开圣树半步，直到月圆之夜祭祀大典！”

绯月膝盖一软，不受控制地跪在地。灵狐愤怒地扑向族长，却被一道黑气击中，哀鸣着摔在远处。

“带走！”族长挥手，两名守卫立刻上前架起绯月，“关在圣树下的密室，没有我的命令，谁也不准靠近！”

绯月被拖向圣树深处，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族长袖中若隐若现的黑色符文——那绝不是花灵族的法术，而是......魔域印记！

3 真相刃

子时将至，萧璟独自站在城东老槐树下。寒玉剑悬在腰间，剑鞘上凝结了一层薄霜。

他抬头看向月亮，再过一个时辰，就是进攻花灵族圣地的时刻。

“你果然来了。”

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，萧璟转身，看到绯月从槐树阴影中走出。

月光下，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，颈间花印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，与三日前判若两人。

“你受伤了?”萧璟皱眉，下意识伸手，却在半途停住。

绯月避开他的目光：“我时间不多，族长发现我偷跑出来，很快就会派人追捕。”她突然抓住萧璟的手腕，“告诉我，人族为何要攻打花灵族？”

萧璟一怔，军令应是绝密，她如何得知？

似乎看出他的疑惑，绯月苦笑：“圣地周围已经出现人族斥候，连灵兽都感应到了杀气。”

她手指收紧，指甲几乎陷入萧璟皮肉，“我们避世百年，从未与人族为敌，为何......”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。

萧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摇晃的身体，触手却是一片冰凉。

“你中毒了？”萧璟沉声问，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丹丸，“这是皇室秘制的解毒丹，能暂时压制毒性。”

绯月没有接，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：“回答我，为什么？”

萧璟沉默片刻，从袖中取出皇帝交给他的玉简：“魔渊封印松动，钦天监检测到源头在花灵族圣地。”他展开玉简，上面浮现出立体地图，“我奉命剿灭花灵族，用圣女心头血加固封印。”

绯月踉跄后退，眼中星辰剧烈闪烁：“不可能......魔渊封印一直由圣树维持，怎会......”

她突然想起族长异常的模样和圣树提前凋零的现象，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，“除非......有人破坏了封印。”

萧璟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：“你知道什么？”

绯月没有立即回答，而是从发间取下一片花瓣按在地面。

花瓣化作流光渗入泥土，片刻后，一幅景象浮现在两人面前——灰白头发的族长正站在魔渊边缘，手中黑气缭绕，正在解开封印！

“这是......实时影像？”萧璟震惊地看着这超出常理的法术。

“花灵族秘术，通过植物传递影像。”绯月声音发抖，“族长正在主动破坏封印，他想释放魔渊！”

影像中，族长突然转头，仿佛透过法术直视两人：“绯月，我亲爱的孩子，你果然发现了。”

他的声音扭曲变形，带着非人的嘶哑，“可惜太迟了，明日月圆之夜，魔渊将完全开启！”

影像轰然破碎，绯月脸色惨白：“原来如此......他故意引来人族大军，是想借战争掩盖魔渊开启的异象！”

萧璟迅速理清思路：“所以你的灵力紊乱和圣树凋零，都是因为族长在抽取圣地力量开启魔渊？”

绯月点头，突然身体一晃，差点栽倒。

萧璟一把扶住她，发现她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色纹路，正缓慢向心脏蔓延。

“这是魔气侵蚀。”萧璟神色凝重，“你接触过魔渊？”

“族长......在我体内种下了魔种。”绯月艰难地呼吸着，“他想用我做祭品，彻底打开魔渊通道......”

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，萧璟抬头，看到皇城方向亮起了信号火把——大军即将开拔。

“没时间了。”萧璟当机立断，拔出寒玉剑划破自己掌心，鲜血滴落在绯月手腕的黑纹上，“以血为契，暂时压制魔气。”

鲜血与黑纹接触的瞬间，发出“嗤嗤”的灼烧声。绯月痛苦地蜷缩起来，但黑纹的蔓延速度确实减缓了。

“听着，”萧璟扶起她的脸，强迫她看着自己，“我需要你带我进入花灵族圣地，在族长完全开启魔渊前阻止他。”

绯月虚弱地摇头：“来不及了......魔种已经发作，我活不过明日......”

“那就用这最后的时间复仇！”萧璟声音冷硬，眼中却燃着罕见的怒火，“你甘心让全族为族长的野心陪葬吗？”

这句话刺痛了绯月，她想起那些毫不知情的族人，想起从小生长的圣地，眼中渐渐凝聚起决绝的光芒。

“我有办法进入圣地密道。”她挣扎着站直身体，“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如果最终无法阻止魔渊开启......”绯月直视萧璟的眼睛，“杀了我。我的心头血确实能暂时封印魔渊，给人族争取撤离时间。”

萧璟瞳孔微缩，他没想到绯月会主动提出这个相当于自杀的要求。

沉默良久，他缓缓点头：“我答应你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转身向山林深处奔去。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交织在一起，如同命运早已纠缠不清的脉络。

4 圣树焚

花灵族圣地外围，萧璟蹲在灌木丛中，观察着远处的结界波动。

按照绯月的说法，结界最薄弱处就在圣树正下方，那里有一条直通族长闭关处的密道。

“再等一刻钟，守卫换岗时我们就有机会突破。”绯月靠在他身侧，声音虚弱但清晰。

萧璟给她的血契暂时压制了魔气，但黑纹仍在缓慢蔓延，已经爬到了手肘处。

萧璟点头，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符点燃。符纸燃烧后没有火光，只有一缕青烟飘向皇城方向——这是他给副将的暗号，延迟进攻时间。

“你改变了计划。”绯月注意到他的举动，“为什么？”

萧璟收起剩余符纸：“如果族长真打算开启魔渊，大军贸然进攻只会加速灾难。”他看向绯月，“我们需要先解决源头。”

绯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：“你本可以按原计划进攻，用我的血封印魔渊，照样能立功......”

“然后看着千万无辜生灵涂炭？”萧璟冷笑，“我萧璟虽不是什么善人，但还不至于卑劣至此。”

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，绯月示意行动。

她割破手指，用血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符文。符文成型瞬间，结界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。

“跟我来。”绯月率先钻入缝隙，萧璟紧随其后。

密道内潮湿阴暗，墙壁上爬满发光的藤蔓，提供微弱照明。越往里走，空气中的魔气越浓重，萧璟的寒玉剑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。

“前面就是族长闭关处。”绯月在一扇石门前停下，“门上有禁制，只有圣女的血能打开。”

她正要划破手掌，萧璟突然拦住她：“等等。”他贴近石门倾听，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。

“......魔尊大人放心，明日月圆，圣女就会成为完美的祭品......”这是族长扭曲的声音。

另一个低沉如雷鸣的声音回应：“记住你的承诺，花灵族全族的生命力，换你一人长生......”

绯月浑身发抖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她敬如生父的族长，竟然真的背叛了整个花灵族！

萧璟按住她颤抖的肩膀，无声地摇头示意冷静。他指了指石门，做了个突袭的手势。

绯月会意，强忍愤怒将血抹在石门纹路上。

石门悄无声息地滑开，两人闪身而入。

密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，漩涡上方悬浮着灰白头发的族长。他面前站着一个由黑雾构成的高大人形——魔尊投影！

“谁？！”族长猛然回头，看到绯月时先是一惊，随即狞笑，“好孩子，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。”

魔尊投影转向门口，黑雾构成的脸上浮现出贪婪神色：“圣女......完美的容器......”

萧璟不等对方反应，寒玉剑已然出鞘。剑光如霜，直取族长咽喉，族长仓促闪避，袖中射出数道黑气，却被剑光冻结在半空。

“人族皇子？”族长认出了萧璟的身份，眼中闪过一丝惊慌，“你怎么会......”

“族长，为什么？”绯月打断他，声音因痛苦而颤抖，“花灵族养育你千年，你怎能背叛我们？”

族长脸上的慌乱很快被疯狂取代：“千年？哈哈......我已经活了五千年！每一次转世都要重新修炼，忍受衰老之苦......”他张开双臂，眼中红光暴涨，“而魔尊答应给我永恒的生命！”

魔尊投影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：“愚蠢的花灵，你以为凭你们两个就能阻止魔渊开启？”黑雾突然膨胀，向绯月扑去，“正好用你的身体作为通道！”

萧璟横剑挡在绯月面前，寒玉剑爆发出刺目白光，与黑雾相撞发出爆炸般的巨响。气浪将族长掀飞数丈，重重撞在墙上。

“绯月，圣树！”萧璟头也不回地喊道，“摧毁圣树就能切断魔渊力量来源！”

绯月闻言立刻冲向密室另一侧的通道，族长挣扎着爬起想要阻拦，却被萧璟一剑逼退。

“休想！”族长咆哮着，双手结印，密室地面突然裂开，无数黑色藤蔓破土而出，缠向萧璟双腿。

与此同时，绯月已经冲出密室，来到圣树所在的中央圣地。

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如刀绞——原本参天的圣树已经枯萎大半，树干上爬满了与族长身上如出一辙的黑纹。

树下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名花灵族人，他们的生命力正通过地面法阵被抽向圣树，再转化为开启魔渊的能量。

“大家......”绯月跪倒在最近的一名族人身边，发现对方已经气若游丝。

“圣......女......”族人艰难地睁开眼，“族长......背叛......快逃......”

绯月咬破手指，将血滴在族人额头，试图用最后的力量救治。但她的灵力早已被魔种侵蚀，治愈术收效甚微。

身后传来打斗声，萧璟且战且退地进入圣地，身上已有数道伤口。族长悬浮在半空，操控着黑雾与藤蔓追击。

“绯月，没时间了！”萧璟格开一道黑气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，“圣树必须立刻摧毁！”

绯月看着奄奄一息的族人和濒死的圣树，突然明白了唯一的选择。她站起身，发间花瓣无风自动，眼中星辰光芒大盛。

“萧璟，帮我争取时间。”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我要施展花灵族禁术——‘焚天净火’。”

萧璟瞳孔骤缩，他曾在皇室古籍中见过这个禁术的记载——以施术者生命为代价，释放净化一切的火焰。

“没有别的办法了吗？”他闪身到她面前，寒玉剑挡住族长射来的一道黑箭。

绯月摇头，双手已经开始结印：“禁术一旦开始无法中断。等我死后，取我的心尖血加固封印，能保人间百年太平。”

族长听到他们的对话，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：“没用的！魔渊已经开启大半，就算你烧毁圣树也......”

他的话戛然而止，因为绯月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，无数琉璃色的火焰从她体内涌出。火焰所过之处，黑雾如雪遇沸油般消融。

“以吾之名，唤净世之火。”绯月的声音变得空灵缥缈，发丝在火焰中飞舞，“焚我躯壳，净此浊世！”

火焰瞬间暴涨，将整个圣树包裹。

不可思议的是，火焰只焚烧魔气沾染的部分，对无辜族人秋毫无犯。族长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，身上黑纹在火焰中扭曲脱落。

“不！我的永生！我的......”他的惨叫戛然而止，身体在净火中化为灰烬。

萧璟单膝跪地，寒玉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。

他仰头看着火焰中心的绯月，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——禁术正在吞噬她的生命。

“萧璟......”绯月的声音已经微弱不可闻，“记住......你的承诺......”

火焰突然收缩，全部涌入圣树根部。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后，圣树轰然倒塌，树根处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——魔渊入口！

入口处黑雾翻滚，隐约可见无数魔物试图冲出。

萧璟强撑着站起身，拔出寒玉剑走向绯月。她已经落回地面，奄奄一息地躺在圣树残骸旁。

“动手......”绯月艰难地抬起手，指向自己心口，“趁我还有......一口气......”

萧璟握剑的手微微发抖，他征战沙场多年，从未犹豫过取人性命，此刻却感到剑重千钧。

“绯月......”他单膝跪在她身边，声音低沉嘶哑，“你......还有什么心愿？”

绯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浅的笑意：“真想......看看......你说的......人间盛景......”

萧璟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。

寒玉剑精准刺入绯月心口，却又在触及心脏前毫厘之处停住——剑尖挑出一滴晶莹如红宝石的心尖血，悬浮在空中。

“以圣女之血，封魔渊之门！”萧璟剑指魔渊入口，血滴化作万千血丝，交织成网覆盖洞口。黑雾与血网相触，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，最终被牢牢封印。

做完这一切，萧璟立刻俯身查看绯月状况。令他震惊的是，本该死去的绯月竟然还有微弱呼吸！

“怎么可能......”他急忙探查她的脉搏，发现魔种虽然消失，但她的生命力也已近乎枯竭。

绯月微微睁开眼，眸中星辰黯淡：“血契......你的血......延缓了死亡......”

萧璟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为压制魔气缔结的血契。他的皇室血脉特殊，确实有延缓死亡的效果，但最多也只能延续数日生命。

“坚持住。”他一把抱起绯月，“皇室秘库有续命丹药，或许......”

绯月轻轻摇头，手指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襟：“够了......萧璟......带我......看看月亮......”

萧璟紧咬牙关，抱着她跃上圣地最高处的观星台。

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，但月亮仍清晰可见。晨光中，绯月的身体越来越轻，仿佛随时会化作星光消散。

“真美......”她望着月亮，声音细如蚊呐，“下次......别再骗我了......”

她的手突然垂下，发间最后一片花瓣飘落。萧璟下意识伸手接住，花瓣却在触及掌心的瞬间化为光点消散。

“真狠心啊，绯月......”

晨光彻底驱散夜色，照在萧璟怀中已经冰冷的身体上。

他低头看着绯月安详如睡的脸庞，突然觉得胸口某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——比任何伤口都要痛上千百倍。

远处传来大军逼近的号角声，萧璟缓缓抬头，眼中再无往日的冷峻淡漠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决绝。

“绯月，我答应你。”他轻声说，“人间盛景，我会替你看遍。”